走到哪寫到哪

｢怡子,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不知道耶?大家都很久沒聯絡了｣  

想想也是，都那麼久了，大家都很隨緣吧…即使彼此喜歡對方，

也知道緣份不夠，也沒達到要互相等待的默契，

畢竟都太年輕了，雖然只是相隔一個城鎮也覺得距離太遠，

留著回憶也就夠了吧…芮妮開始回想著曾經的感覺。

 

｢芮妮,要不要一起去外面玩｣外面下著雨，正在教室發呆的芮妮被叫呼著,

芮妮毫不猶豫的拎著輕便雨衣就跟著五六個男同學浩浩蕩蕩地一起出去，

芮妮的一個同學叫莫德,他也在那一群裡…在下雨中玩起追跑打轉的遊戲，

其中是大家排成2組，各自牽手排成一列,

每組派出1個當做外圍那端開始畫圓打轉,芮妮是唯一的女生，

自然就被派出當頭，他跟莫德同1組，莫德是連結這個圓的第2個成員，

所以跟芮妮手牽起來準備開始與另一組比賽，

不知道這是誰發明的遊戲,之後因為天雨地滑，

兩組都在打轉中紛紛跌至地上，上課鐘鈴響起,大家就陸續地跑回教室坐好，

老師就問起怎麼有些人都淋到雨，芮妮無意識地目光向莫德一方瞧去，

只見莫德也正朝著芮妮淺淺地一笑，

芮妮也會心的帶著革命情懷的微笑著,然後繼續上課…

也許不知其他女同學是怎麼看待芮妮，但芮妮壓根兒不會想那麼多，

因為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可以自然的相處，也不覺得異性間有什麼不同，

再者芮妮另有一群姐妹死黨，這群女生都是班上表現最活躍的，

甚至可以說是所有女生的聚焦點，班上大小事都圍繞著這幾個女生，

所有女同學都想打進這圈子，這樣就會受班上矚目,每到下課10分鐘，

大家都不會浪費時間盡力的與同學們嬉鬧著，

芮妮覺得每天這樣都好愉快充實，可以看到班對互相開起唇槍舌戰,

或者大家總愛玩著男生愛女生的遊戲喜歡幫忙湊合，

又可以看到男同學拿著女同學的筆要女同學追討，

芮妮邊和死黨聊天邊看著其他同學嘻笑著，

餘光總是會瞄到莫德有時靜靜地沒說話，

偶爾也會看到莫德跟他的同伴玩耍。

芮妮跟死黨都加入了田徑隊，當時田徑隊就像流行事物一樣，

再加上教練開明健朗的風格，讓所有人趨之若鶩，除了早上固定的練習，

午休也可以自由選擇不用回教室，芮妮等人都樂在其中，

有時躲在地下室練習或嬉戲，個個精力旺盛回到教室一樣可以繼續上課。

某天跟往常一樣的上課，卻傳來令人興奮的事，

芮妮的班導改由田徑教練兼任，大家欣喜若狂，

教練一來就開始要每個人在便條紙寫上自己的名字，

然後男女生分開放置預先準備好的2個小紙箱裡，

大家還一頭霧水不知教練有何目的?教練抽起男女各一張叫名，

然後抽起後會先問女同學有沒有特別想跟哪個男同學坐在一起，

如果沒有就以抽到的男生籤為主囉，有時底下同學都會起鬨配對，

真是有趣的現象，當抽到芮妮時，大家也不約而同要芮妮跟莫德坐，

芮妮也很大方的表示同意，倒是莫德感到靦腆，等所有位置就緒後，

教練也大致認識完班上的同學，加上3~4成都是田徑隊的，

所以很快就能掌握班上的狀況，同學們也樂於接受教練的新鮮作風，

別班的導師可是把男女同學關係管的很嚴，

大家相信日後的求學生活會更加有趣充實，每天都會很想來上學喔！

芮妮天真的與死黨約定畢業後要一起唸同間國中，

但因為家裡因素必須搬家轉學，心裡萬般不捨，

這次是芮妮第一次嚐受到離別，從來沒想過會離開原本熟悉的一切，

除此之外在她最內心的聲音卻告訴她，搬離這裡就等於是離開莫德，

少女情懷總是詩已開始在心裡沸騰了，

因為她知道莫德並不隨便表達他的情感，

但她卻能感受到他比同齡的小男孩心智來的成熟，所以他會壓抑自己情緒，

不像其他男同學可以很直接表現出該年齡有的行為，

這就是他爲什麼有時會突然變得沉靜…，

芮妮想起自己一向不會隱藏情感，之前還特地問他的好友得知莫德的生日，

然後買了個玩具小車送給他，也曾在班級傳送紙條給莫德，

大剌剌地寫出〝我喜歡你〞，莫德當下是沒多作回應，

反而是他身旁的哥們兒對芮妮擠眉弄眼，芮妮也不以為意，

只不過覺得莫德的冷靜讓她有點不是滋味；

又想起幾次的下課十分鐘，大夥會跑去搶盪鞦韆，

莫德搶到盪鞦韆但看到芮妮便會示意要讓她玩，之後就不語地離開；

再不然就是大夥說好要去溜滑梯玩抓鬼遊戲，

當芮妮從溜滑梯底端爬上頂端，看到莫德正伸出手來要拉芮妮一把，

剛好陽光灑在莫德臉上，他的笑容顯得更加燦爛，

很少看到這樣的莫德，芮妮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大概從那時候，芮妮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坦率，

因為她感覺到喜歡也可以不用任何言語或在特別節日有所表示，

原來日常的一些不刻意的行為反而令人深刻…。

愈接近分離的日子，同學紛紛祝福並極力撮合莫德與芮妮，

雖然知道莫德不會有任何動作，但芮妮心裡仍帶點氣憤不安，

氣自己爲何必須要離開，也了解離開了緣份就會隨著消逝，

就當自己年紀還小，所謂的感情就交給未來安排，強求也沒意義，

芮妮也無心思要留下任何訊息給莫德，

就這樣離開吧，芮妮默默的想著。 

芮妮結婚了，久久與以前小學同學怡子一同吃飯，

巧遇最初喜歡的人也在那家餐廳與朋友吃飯,

不知為何怡子突然起身往莫德那兒去,與莫德耳語了一番，

莫德眼光往芮妮看去，似乎想訴說什麼,

芮妮還在訝異中，莫德已走向芮妮身邊。

｢好久不見…吃飽了吧,要不要到外面走走聊聊?｣  

｢恩…好啊,我待會也要回家了｣ 

兩人走了一段路,莫德提到怡子跟他說芮妮一直沒忘了莫德,

芮妮一臉錯愕，但也表現鎮定。 

｢真是的,都那麼久的事了,還提這些,你哩?結婚了嗎?｣  

｢我光棍一個，在等一個不可能的人｣  

｢怎麼不可能?男未婚女未嫁的話,有心的話還是可以呀｣  

｢對方已經結婚了｣  

｢啊?是喔,那還是不要多想啦，感情雖然注重某些程度上的感覺，但還是要實際點｣  

｢可是那個人是你…｣  

｢…｣芮妮愣住，一時無法言語。  

｢芮妮，你會否認我們以前的感覺嗎?｣ 

｢為什麼你這時候要跟我說這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以前我離開了，你有試著跟我聯絡嗎?

就算是有，那又如何?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意願，算算現在已十幾年了，

你現在突然表態會不會也太晚了，人不可能一直依附著回憶生活，

過去無法擁有的沒把握當下，現在還期待什麼呢?｣ 

｢那時後的你總是充滿活躍自信，我想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而且我們家境差那麼多，我放學還要幫忙家人去醫院打工賺點生活費…

所以我覺得差太多了，根本就不敢多想｣  

｢誰又能選擇一出生的家庭生活環境?

我的確很幸運，以前的家裡給予我不虞匱乏的一切，

但以前的喜歡是很單純的，根本不會想那麼多，

不過可能以你的立場是會想比較多一點｣  

｢恩，你明白就好，所以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聯絡的，

其實我也一直是忘不掉你｣            

｢唉呀，算了啦!現在講這些真的都無濟於事，

我想你會掛念是因為我們過去彼此有點遺憾,

但對我來說那些都已過去，我現在有個值得我珍惜擁有的生活，

其他也就算不了遺憾了，如果還覺得遺憾,

表示對自己現在生活無法掌握也不滿現狀，

但事實上我過得非常開心也很滿足，

所以相信你也可以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的，相信我，

以前的事對你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要你肯向前看…

我說太多了，我該回家了，我先生還有小孩在等我，

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了｣

｢嗯,我想我了解，那就這樣…你也保重，再見~｣

｢拜拜囉｣莫德看著芮妮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心想這樣就足夠，

就像以前一樣,遠遠地看著芮妮開心的笑著，

他也了解這個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了，因為芮妮已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他應該祝福她，遺憾是略帶點不甘心，但抵不過真實的幸福，

幸福不是用言語可以表達出來，

但他卻可以清楚看到在芮妮認真的表情裡努力地捍衛自己的幸福，

所以莫德很羨慕芮妮總是能那麼肯定自己的生活，

這是他最需要的方向，而不是惋惜著過去……。

芮妮意外地發現自己心情輕鬆許多，雖然跟先生的感情也是經過幾番波折，

但最後也是認定彼此，莫德只是小時候很單純的喜歡，

說實在並沒有真正的深入了解彼此，芮妮停在對面街口的紅綠燈下想的出神，

一直沒聽到先生在叫著她的名字…

「芮妮,芮妮我肚子餓了啦,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還是我買早餐回來?」

芮妮的確已結婚了，但對莫德的印象及回憶僅止於小學時期，

她也沒再跟怡子連絡與吃飯，原來是剛剛做了一個夢，

所以也根本沒有莫德多年後的偶遇，然後說了一堆不可能從他嘴裡講出的話，

但她在夢中對莫德說了有關自己有值得珍惜擁有的生活，

其他也就算不了遺憾了，卻也是芮妮心裡懇切的寫照，

雖然曾經一度想回去尋找與莫德的回憶，但找到又如何? 

多年來的毫無音訊，早已劃下彼此的界限，

對莫德的印象也停留幼時的臉龐，也許曾經相遇也早已認不出，

哪還有什麼感覺可言?還是活在當下才是最踏實的。

「芮妮,要不要起來呀?」 

「嗯,我起來了啦,我想吃三明治總匯」

隨後雙手圍住先生允智的脖子，要他把她抱起來。 

「這麼大了還撒嬌，不怕小孩笑你呀」 

「不管啦，不然我不起來喔」 
 

兩人一起走向傳出香味的早餐店，芮妮緊緊握住允智的手， 

「握那麼大力，不是還沒吃早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 

「因為只有我可以這樣牽你的手呀，開心呀！所以要好好地握著」

芮妮帶著幸福滿足的表情。

「那我們買去公園吃，假日難得好天氣，順便散散步」允智看著芮妮的表情，

就知道芮妮又想要有伴著浪漫情節吃完這頓早餐，便識趣的提議去公園。 

「好呀，反正我們的小麻煩也還沒醒，回去買早餐給他一定也還再睡，

我們兩個先去約會」

芮妮心底想著自己的人生小插曲…難免有些缺憾，

但生活就是常落入取捨間的課題，這樣才能真正體會週遭帶給自己的感觸，

去感覺什麼是真實感受，而不是感受並不存在生活裡的感覺，

所以選擇還是在於每個人要取決自己要怎樣的生活…